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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章速递姜婉卿宣瑾瑜是什么小说(偏执太子动心后)完本阅读无广告(偏执太子动心后)

2025-05-02 13:50:53

婚期定在三月初三
正在这时, 陈顺德迈着小碎步进殿,“陛下,宸王求见。”
得知宸王前来,魏帝心中大喜, “快, 让他进来, 陪朕下一局。好让朕看看这些天他的棋技可有长进了。”
又看向宣瑾瑜,抬手示意他起身,“你要娶她,皇后不会轻易答应,朕也不会为你说服皇后。”
宣瑾瑜起身,躬身行礼, “儿臣多谢父皇。儿臣自会求得母后同意。”
宸王一路风尘仆仆, 快步走进大殿,“儿臣给父皇请安, 儿臣这一趟下江南,心里时刻挂念着父皇啊!”
“来人, 给宸王拿件貂毛绒氅过来。怎的穿得这样单薄,仔细吹风着凉了。快, 坐到朕的身边来。”魏王从陈德顺的手里接大氅,起身走到宣祁玉的身旁, 将大氅披在宣祁玉的身上,眼含关切的笑意,“去了一趟江南,好像又长高了, 瞧着比朕都高了不少?”
宸王笑嘻嘻道:“多谢父皇关心, 儿臣不冷, 父皇身体强健,昔日马背上打下江山,父皇的英姿无人能及,儿臣是父皇的儿子,本就像父皇,身子骨哪能那样弱了,再说儿臣便是比父皇高,也不如父皇英武不凡。”
几句话哄得魏帝开怀大笑,长春宫再也不复方才殿内紧张沉寂的气氛。
一幅父慈子孝的和谐画面。
“对了,儿臣这次去了江南,跟名医学了一套按摩推拿的手法。这就给父皇试试。”
“好。”
宣瑾瑜看着眼前父慈子孝和谐的一幕,眼神突然冷了下来,他拱手道:“儿臣便先告退了。”
“太子皇兄的脸色怎的这般苍白,可是病了?”宣祈玉嘴角勾着笑,听说他这位太子皇兄在长春宫外跪了一夜,他特地亲眼过来看看太子这般狼狈模样。
宣瑾瑜竟然会选择娶姜婉卿,选择违逆父皇,不过齐国公主夜宿太子营帐的消息传进宫里,似乎他也没得选。
日后,会有他更狼狈的时候。
宣瑾瑜冷笑道:“无妨,有劳三弟记挂。”
宣瑾瑜从长春宫出来,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到殿内的传出的笑声。
宣瑾瑜在宫门外站了许久,他跪了一整夜,衣裳和鬓发皆已湿透,他却丝毫察觉不到冷。
父皇很少来凤仪宫,也很少见他,他记忆中,父皇从未对他这样笑过。
直到郝昭急忙前来禀告,“殿下,皇后娘娘传诏了公主,公主一个时辰前去了凤仪宫,人还没出来。”
宣瑾瑜深知母后的性子,不觉加快了脚步,着急赶往凤仪宫,双膝处传来一阵剧痛,他差点跌在雪地里。
郝昭赶紧上前搀扶,“殿下跪了一夜,双腿受了伤,臣还是赶紧去寻太医为殿下瞧瞧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*
凤仪宫内,卫皇后头戴明黄抹额,歪在床榻上,身子看上去不太爽利,丝毫不见往日皇后的威仪,脸上一片颓然之色,连日为了宣瑾瑜的婚事烦心,她只觉心力交瘁,心情烦郁至极。
而陆沅沅则乖巧地正在旁伺候皇后用甜汤。
卫皇后拉着她的手,笑道:“多亏你还时常入宫来陪本宫,替本宫解闷,本宫这凤仪宫才不至于如此冷清,本宫和你的父亲做主定下你和太子的婚事,先前没问你的意思,本宫再来问你,不知你可愿意嫁给太子?”
陆沅沅细声软语,提到太子,她脸上染了一层薄薄的红晕,羞涩得低下头,也不说话。
“难道你不愿意吗?你若不愿,本宫便只能再为太子指一桩亲事。”
沅沅急切地道:“不……不,我……我愿意。”说完,她的脸也红透了。
“沅沅以后一定每日进宫陪娘娘。”
“好啊!你这孩子啊,本宫很喜欢,有你在太子身边,本宫也很放心。”卫皇后轻拍在陆沅沅的手上。
“太子殿下他真的愿意娶我?”陆沅沅心中既欣喜又急切。
卫皇后道:“本宫自有办法让他娶你。但你也要想想如何能得到太子的心,即便你嫁给了太子,但若他的心不在你身上,你会很痛苦。”
就像她一样,卫皇后想起自己曾闺中待嫁时的那段时光。
她是卫家的独女,哥哥是风光无限的大将军,在战场上屡立战功,少年成名,哥哥是卫家的家主,有哥哥支撑卫家的门楣,卫家很快成了京城第一显赫世家。
她长的貌美,眼光自然也高,那年她刚及笄,在十五岁及笄礼上一眼相中了那位身穿玄色衣袍,长身玉立,贵不可言的六皇子宣晟,那日,他将手中的百石弯弓几乎被拉成了满月。
一箭竟将靶子刺穿,那样的光芒万丈,万众瞩目,引得周围的人齐齐喝彩,她也被深深吸引。
她生得貌美,京城中能胜过她美貌者屈指可数,身边自然也不乏追求者,那年乡试榜首的陆韫和她是亲梅竹马。
她曾醉酒后,对陆韫说过,“我卫骊的夫君必得是这天下第一好的男子。想要娶我,你须得拿第一,才能配得上我。”
世家贵女,难免心高气傲,什么都想要最好的。
后来,陆韫果真高中状元,央求母亲上门求娶,她却告知陆韫,她要嫁给六皇子的消息。
后来,六皇子有卫家的支持,搬倒了上头五位兄长,帝王之路一路顺畅,她也如愿成了皇后。
她和宣晟做了十年夫妻,也曾有过一段夫妻恩爱,举案齐眉的日子,后又喜得麟儿,她以为会这样一直顺风顺水下去。可这样的日子却只持续到楚静怡进了宫。
只闻新人笑,哪闻旧人哭。
楚静怡很快得独得圣宠,还被封为静贵妃,
她闹过,哭过,撒过泼,却没能挽回夫君的心,反而将夫君推得越来越远。
卫皇后的嘴边挂着苦涩的笑,倘若当初她选择了陆韫,结局又会如何呢?
陆韫只娶了一位发妻,可那发妻体弱多病,生下陆沅沅便撒手人寰,他也至今并未再娶。
卫皇后看着陆沅沅与陆韫相似的眉眼,只觉心中怅然。
陆沅沅头埋得更低了,跪在皇后面前,女孩细声细语,红彤彤的脸颊,甚是乖巧讨喜,她对卫皇后是真心敬爱,当她是一位和蔼可亲的长辈,“多谢娘娘提醒,沅沅记住了。”
陆沅沅身穿鹅黄色绣梨花的锦缎长裙,浅粉色的比甲,领口和袖口处一圈白色绒毛的滚边,显得娇俏可人,额上齐刘海,笑时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,天真可爱,只说话时柳眉微蹙着,带着几分愁绪。
若此刻捧起书卷,必会带着几分忧虑才女的气质。
“听说娘娘身体有恙,沅沅为娘娘抄了几卷经书,愿为娘娘祈福。”
“好。青鸾,拿过来让本宫看看。”经书共十卷,陆沅沅让婢女放在匣子内,青鸾从摆放整齐的经书里拿起一卷,交给卫皇后。
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,字迹和人一样秀气好看,卫皇后很是满意,“好孩子,难为你了,这《大藏经》难抄,别伤到手。
陆沅沅轻抿唇瓣,摇了摇头,“沅沅不辛苦,沅沅只盼娘娘能尽快好起来。”
青鸾对卫皇后耳语了几句,卫皇后将手搭在青鸾的手臂上,缓缓从榻上起身,“是时候去会会那位齐国公主了。”
“沅沅,你随本宫过来,本宫今日教你的第一课,便是如何对付狐媚祸君的狐狸精。”
*
姜婉卿在偏殿足足跪了两个时辰,两个时辰前,卫皇后派人将她请来此处,将她一直冷落在偏殿不召见,只派两个凶神恶煞的老嬷嬷守在这里。
紧接着一个衣着青缎衣裙,气度颇有几分威严的容长脸宫女进来,高声大喝,“跪下。”
姜婉卿不想跪,那两个嬷嬷便压着她,脚踢在后膝盖窝上,令她跌跪在地上。
那两个老嬷嬷力气很大,她被一左一右地架着,手腕都被捏红了。
姜婉卿为避免吃亏,便也不再反抗,这一跪便跪了一个时辰,却不见卫皇后的出现。
尽管地上铺着绒毯,可一直跪着不动,膝盖快要断掉不说,地面的寒气直往膝盖骨缝隙里钻,跪久了,膝盖又痛又冷,浑身发冷。
她轻捶在双膝处,缓解痛苦,身子刚歪了些,守在身边的两个嬷嬷便高声呵斥,“跪得歪歪扭扭,是想对皇后娘娘不敬吗?”
姜婉卿却笑了,“娘娘一直让我跪着不打紧,可若是伤到了殿下的骨肉,那可是伤到了娘娘的亲孙儿呀!”
两个嬷嬷闻之骇然。
刚走到偏殿外的卫皇后听到姜婉卿的话,脸色不由得一变,而一旁的陆沅沅却攥紧了手里的帕子,红了眼眶,眼泪悬在眼睑上。
她也听说了齐国公主夜宿太子营帐的消息,可她一直不敢相信,不相信那个不近女色,沉稳自持,高洁出尘的太子殿下,会同这个齐国公主,原本要进宫的女人有了牵扯。
如今亲耳听到,她的心像被锋利地刀尖狠狠扎了进去,心痛如绞。
她不想再听下去了,她想逃离这里。
卫皇后知晓她的心思,陆沅沅从小心仪太子,自是百般爱慕依恋,可太子去了一趟齐国,却和另一个女人有了牵扯,叫她如何能承受。
想当初魏帝宠爱楚静怡,她何尝不是这般,内心又苦又涩,愤恨交加。
卫皇后一把抓住陆沅沅的手腕,“太子日后便是一国之君,你该明白,他今后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,这就受不了,想逃离了?难道沅沅不想嫁给太子了吗?”
陆沅沅看向卫皇后,眼中有委屈、心酸,有难过,她只是很心痛,听到心上人有了别的女人,这个女人说不定怀了他的孩子,她更觉心痛如绞,一双泪眼盈盈中满是恳求,“请娘娘教教沅沅该如何做。”
卫皇后满意地笑了,“本宫教你。教你如何当好太子妃,如何当好皇后,你看好了,”
“是。”陆沅沅用力地点了点头。
卫皇后问向青鸾道:“都准备好了吗?”
青鸾点头:“已经按照娘娘的吩咐,早就准备好了。”
自从那位齐国公主踏进凤仪宫的那一刻,卫皇后就没打算再放她安然离开。
为了太子的名声,就凭她敌国公主的身份,皇后也不可能留一个祸害在太子身边。
卫皇后在青鸾的搀扶下,不紧不慢迈进偏殿,坐在上首,睥睨跪在地上的姜婉卿,“起来吧。”
姜婉卿抬头的那一瞬,卫皇后的眼中也流露出惊艳神色,这个女人生得实在太美了。
美得妖娆,美得魅惑人心。
卫皇后自诩生得貌美,楚静怡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,却远不及姜婉卿的美貌。
她身穿湖蓝色褥裙,裙摆用银线绣着莲瓣,浅色的衣裙,行走时,裙上的莲瓣轻移,如同在碧波上轻轻荡漾,盛开的莲花,更显飘逸。
她的妆容虽有些浓,眉细而长,眼尾描红拉长,唇仔细描过轮廓,饱满鲜红,美得妩媚妖艳。
狐媚祸主的长相。
卫皇后一掌拍在桌案上,“勾引太子在前,狐媚祸君在后,来人,即刻赐死!”
青鸾早已经按照卫皇后的吩咐准备了白绫、毒酒和匕首。
卫皇后道:“你若肯乖乖听话,立刻就死,本宫可让你少吃些苦头,在这里面选一件吧。”
姜婉卿走到青鸾的面前,纤长的手指滑过托盘里的白绫,又拿起那把匕首,放在指尖轻轻划了一道,像是在试这把匕首是否锋利,那匕首锋利,割破了手指,她蹙了下眉,将手指放在嘴边轻吮,吮吸手指的血迹。
最后端起那杯毒酒。
但她并未饮酒,而是将杯中毒酒尽数倒在了地上。
众人看得目瞪口呆,却暗叹这位齐国公主当真胆大妄为。
莫说是在凤仪宫,即便是在整个后宫中,无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违背皇后旨意。
就连当初宠冠后宫的静贵妃也受过皇后刁难,有苦难言。
她们甚至隐隐为姜婉卿感到担心,她惹怒了皇后,竟敢公然违抗皇后,只怕会死得很惨。
果然,卫皇后暴怒,随手摔了花瓶,“反了你!你敢违逆本宫,来人,给本宫动手!”
姜婉卿却大笑了一声,冷冷地看着与宣瑾瑜生得有几分相似的卫皇后,“我死不足惜,但我与太子同床共枕过,腹中已有太子殿下的骨肉,皇后当真要杀我吗?杀了自己的亲孙儿吗?”
卫皇后却道:“太子乃是储君,日后也是皇帝,这京城里哪个世家贵女不想为太子诞下子嗣,你不过是他国妖孽,用了龌蹉手段勾引太子,也配生下他的孩儿!”
能在后位上安坐多年,除了有卫氏为其撑腰,她又岂会是良善软弱,任人拿捏之辈,这后宫里有多少女人,一夜承宠,想凭借有孕,妄想着飞上枝头的。
卫皇后的手里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,就连楚静怡在最得宠时,她都不曾放在眼里,更何况是个齐国余孽,她还不信自己治不了姜婉卿了。
“皇后是太子殿下生母,自然知晓太子殿下的性子,倘若太子肯看那些女子一眼,肯让那些女子近身,何至于二十七岁都未娶妻,至今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,而我,是太子殿下唯一肯亲近之人。皇后娘娘,难道不是吗?”
卫皇后脸色白了又白,手渐渐握紧,太子不近女色,甚至厌恶女人的接近,这些年她想了很多办法,塞了不少女人进东宫,可都失败了。
那些心怀不轨,敢算计太子的,都被乱棍打了出去,甚至无故暴毙,旁人不清楚,可太子是她的儿子,她如何不知,太子性子虽冷,待人冷漠疏远。
但若触及他的底线,他行事暴戾,绝非仁善之辈。
卫皇后突然大笑了一声,从那双笑得妩媚,带着潋滟水光的眼眸里觉出了来自对手的心心相惜。
这个齐国公主的确不好对付。
她生平第一次遇到了对手。
她起身,走到姜婉卿的面前,“你接近太子到底有何目的,你是齐国公主,你们姜氏皇族皆被……”
“母后!”太子突然出现,厉声打断了卫皇后的话。
他抓住姜婉卿的手,看着卫皇后,一字一句,眼神坚定不移,“儿臣已向父皇求娶姜婉卿为侧妃,往后她便是东宫的人,儿臣这就将人带走了。”
“你站住!”
宣瑾瑜却不再机会,拉着姜婉卿大步离开。
出了凤仪宫,宣瑾瑜一把甩开她的手,自顾自地在前面走,姜婉卿本就腿上带伤,被他猛地甩开,一屁股跌在雪地里。
姜婉卿顾不得疼,追在宣瑾瑜的身后,“殿下等等我。”
宣瑾瑜不应,她便跑上前,紧攥住他的袍角,“殿下既然要娶我,为何又这般对我,我还以为……”
宣瑾瑜突然停下,怒气匆匆地走到姜婉卿的面前,红了眼,那模样想要杀人。
姜婉卿吓得往后退,宣瑾瑜却步步逼近,将她抵在一处粗粝的松树干上,“若是不想死,就闭嘴。”
姜婉卿低头小声道:“我以为殿下喜欢我,才愿意娶我。”
宣瑾瑜突然冷笑道:“喜欢你?你配吗?收起你那些拙劣的伎俩,你休要再将那些手段都用在孤的身上,若你再敢接近孤,孤绝对不会饶了你。”
“你既不喜欢我,又为何要娶我?”
宣瑾瑜突然笑了,“你说呢?公主如此聪慧,不防猜猜?”
姜婉卿突然皱眉,“你是想要将我囚在东宫?”
宣瑾瑜突然逼近,在她的耳边轻声说:“你怕了?倘若公主接近孤没有别的目的,心中坦然,自然不会怕。”
他轻捏住姜婉卿的脖颈,手指缓缓下移,指尖触及胸口那鲜红似火的莲瓣,他的眸光幽暗,像是丛林中捕捉猎物的凶猛野兽,下一刻便要咬断猎物的脖颈。
直到姜婉卿低声道:“我没有别的目的。”
“那就好。将你留在孤的身边,不许你再去招惹父皇,还有从今往后,你若再不知死活,往孤身上撞,孤便捏碎你的脖颈。”他的手忽然松开。
远处突然传来“咔嚓声”,姜婉卿顺着声音望了过去,只见陆沅沅折断了一节枯枝,捏紧拳头,脸色发白,脸颊上似有泪痕。
*
姜婉卿笑看着宣瑾瑜,“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应对?”
此刻她和宣瑾瑜的姿势,在陆沅沅看来,更像正在调情的一对眷侣。
触及陆沅沅那不可置信又受伤的眼神,姜婉卿冲陆沅沅笑了笑,好像浑然不在乎自己此时衣衫不整,正和宣瑾瑜贴靠在一起,也不在乎旁人会如何看她。
她整理好衣裙,对宣瑾瑜行礼,“既然殿下有事,那我便先告辞了。”
“孤和你一道离开。”宣瑾瑜一把将她拉回来。
见陆沅沅那快哭的表情,姜婉卿很快明白,宣瑾瑜想用她来挡桃花。
不过他除了这张完美无暇的脸,性子又臭又硬,有什么好喜欢的,她甚至有些同情陆沅沅。
“那我去那里等殿下。”姜婉卿眼中含着笑,带着几分讨好。
宣瑾瑜暗暗低声警告,“不许走。”
姜婉卿乖巧点头,走向不远处的凉亭中,凉亭位置不远也不近,听不见太子和陆沅沅说话,但却不离开宣瑾瑜的视线范围。
六角凉亭顶上覆满了厚厚的积雪,凉亭中摆放着石桌石凳,上面还覆着一层薄薄的雪,看着都冷,凉亭中四面漏风,无处可躲,姜婉卿无聊地踢了踢地上的雪,不时朝宣瑾瑜那边张望。
她衣裳穿得不厚,风从四面八方往里灌,她冷得四肢冰凉,瑟瑟发抖。
风声潇潇,她听不到陆沅沅说了什么。
但从陆沅沅的表情变化,她也能猜到一些,起初陆沅沅的脸上是期待的神色,然后是难过、伤心绝望,直到最后竟小声抽泣着。
等得越久,身上越觉得冷,她吸了吸鼻子,打了个喷嚏,姜婉卿抱臂在凉亭中来回踱步,焦急地朝宣瑾瑜挤眉弄眼,暗示他“差不多得了,改日在聊。”
宣瑾瑜却皱了皱眉,两道长眉一凝,警告她安分些,不要离开。
姜婉卿气得背过身去,低声骂了句。
她此前在凤仪宫跪了两个时辰,什么也没吃,腹中空空,此刻更是又冷又饿。
天色渐暗,疾风如刀,阴沉的天色,快要飘起了大雪。
她终于忍无可忍,尽管知道会惹怒太子,她还是出了凉亭,走向宣瑾瑜。
宣瑾瑜见她走了过来,不觉皱起眉头,面色不悦。
姜婉卿则抱臂缩成一团,“殿下,实在太冷了。我快坚持不住了。”
带着颤音,还有些暗哑。
宣瑾瑜看了她一眼,见她衣衫单薄,嘴唇冷得打颤,脸颊和鼻尖冻得微红,心中更为不悦。
姜婉卿以为宣瑾瑜会责备,却没想到宣瑾瑜却走到她的身边,解开身上的鹤氅,披在她的身上,“既然觉得冷,那便回去吧,孤送你回倚清园。”
丝毫不顾陆沅沅哭得一抽一抽的,看上去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姜婉卿心想,这姑娘可真能哭啊,可哭能改变什么呢?
宣瑾瑜将姜婉卿搂进怀里,“当心,地上滑。”
他们在陆沅沅幽怨的眼神中大步离开。
宣瑾瑜的举动给了姜婉卿一种错觉,冷若冰霜的宣瑾瑜竟然转了性,对她温柔小心,体贴备至。
可惜姜婉卿极了解眼前这个男人,他冷心冷情,从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谦谦君子,不过是想让陆沅沅死心,同她作戏罢了。
这么会演,可以搭个戏台子去唱戏了。
哭声渐远,姜婉卿不解地问道:“为何殿下方才说不可能娶陆氏女为妻?”
姜婉卿因为太冷,不得不中途打断陆沅沅对宣瑾瑜的表明心意,当了一回棒打鸳鸯的棍子,而她正好听到了这一句话冷漠到近乎刻薄的话。
当时的宣瑾瑜是带着恨意说出了不娶陆氏女为妻的话,言语刻薄冷漠令人发指。
若说他对旁人都冷漠,可对陆沅沅简直能用刻薄来形容,就像是他和陆沅沅有仇。
难道他真的和陆沅沅有仇?
姜婉卿看向宣瑾瑜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。
陆沅沅沉迷对宣瑾瑜的爱慕不可自拨,被毫不留情地拒绝,她该有多难过。
若是心里承受能力不强的,在遭受如此打击,说不定会看不开寻了短见,陆沅沅是高门独女,又是闻名京城的才女,想必人生一路顺遂,看着不像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。
宣瑾瑜没有理会姜婉卿,神色不虞,紧抿着唇。
姜婉卿又道:“殿下真的不去看看吗?也不怕陆小姐想不开,寻了短见。”
宣瑾瑜皱眉,“你想让孤去看她?”
“皇后属意她当太子妃,不正是看中了首辅大人在朝中的权势,替太子拉拢文臣支持吗?为了皇后,你是该去看看她。”
宣瑾瑜突然推开了姜婉卿,“你自己回去吧!”
而后大步远去。
看着那道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远方,姜婉卿捏紧拳头,打在软软的雪地里,“怎么说变脸就变脸,又在什么疯。”
姜婉卿回到倚清园,在温泉池中泡了一会,便早早睡下了。
自从上次她和太子不欢而散,姜婉卿已经有好几日不曾见到太子。太子求娶齐国公主的消息传遍后宫,魏帝答应赐婚。
婚期定在三月初三,离成婚还有半个月。
今日太子派人来送信,说是卫皇后的生辰,晚上要她出席卫皇后的生辰宴。
卫皇后不喜欢她,逮着机会就想要弄死她,姜婉卿并不想去,打算称病,但一想到太子那霸道不容人拒绝的性子,若她不去,怕是又会发疯掐死她。
她没有受虐倾向,也很惜命,更不想得罪太子,日后她嫁入东宫,她还要在太子手底下讨生活。
姜婉卿不得不梳妆打扮去赴宴。
玉簌提着宫灯在前面走,姜婉卿手里揣着手炉行走在昏暗的宫道上。
两旁树木夹道,只剩宫灯照亮的方寸之地,突然,林中传来女子的嬉笑声,玉簌提灯一照,只见树下立着一个男子的身影,女子像是醉了酒,仿佛柔弱无骨地倒在男子怀里。
深宫重地,竟然有人做出秽乱宫卫的丑事,玉簌刚要喊人,姜婉卿抬起眼皮看了眼那男子的背影,对玉簌说道:“少管闲事,走吧。”
男子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,“既然认出了本王,就这么走了,是不是太不仗义了?”
姜婉卿笑着行礼,“见过宸王殿下。”又意有所指地说:“我以为宸王在这种时候是不想让人打扰的。”
宣祁玉将那醉得面色坨红的女子扶正,“铃兰郡主,请自重。”
铃兰突然睁开眼睛,看清了姜婉卿的相貌,嫉妒得红了眼,“原来殿下是有了新欢。”
姜婉卿这才看清这位铃兰郡主身上的服饰打扮,一身利落骑装,脖颈处和手腕上都带着银饰,少有的不同于魏国女子的英气的五官和浓眉大眼。
原来是北荣人。
她听说北荣送来的质子是一位喜欢中原文化的郡主,看来正是这位铃兰郡主了。
北荣和魏国勾结,谋夺齐国江山,齐国覆灭,北荣也是罪魁祸首,她更不喜这位铃兰郡主言语尖刻,毫不掩饰的轻视侮辱。
“铃兰郡主慎言,我是太子侧妃,并不是铃兰郡主嘴里的新欢。”
铃兰勾起唇角,轻嗤一声,“哦?太子侧妃,原来就是那位不知廉耻,爬了太子床榻,又勾引魏帝的齐国公主。”
她话音未落,姜婉卿扬起手掌一巴掌抽在铃兰的脸上,“我堂堂齐国公主,岂容你一介质子出言诋毁。”
一言不合就动手,宣祁玉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。
他听说这位齐国公主曾跌落悬崖失忆,一个亡国公主,竟敢动手打这位嚣张跋扈的北荣郡主,看来是真的不知齐国已灭国,她一个亡国公主要想活下去,需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。
有意思!
“你不过是个亡……”
“长安,铃兰郡主醉了,你送她回宫。”宣祁玉突然打断了铃兰想说的话,将她支走。
铃兰满脸委屈道:“殿下。”
宣祁玉温声哄道:“改天本王送你一幅画。”
“殿下真的肯为铃兰亲自作画?”
宣祁玉点头,铃兰虽心有不甘,但为了得到宣祁玉的画,还是乖乖地跟着长安走了。
宸王师从名师吴道,尤其擅长画美人,一幅画作便值千金,但他不轻易作画,且能入他画的美人,全都是绝色美人。
而铃兰长相偏英气,五官却不够精致,并非什么绝色美人,曾央求过宣祁玉数次,都被他婉拒了,见宣祁玉答应为她作画,以为自己能入他的眼,自然是满心欢喜地离开。
姜婉卿看了宣祁玉一眼,他嘴角含着笑,给人一种温润儒雅的亲近感,这人三言两语便能哄得美人心花怒放,但不主动也不拒绝,美人生气了,他便轻声软语的哄着,又和美人保持距离,这何尝不是一种欲拒还迎,看来是情场高手了。
姜婉卿对宣祁玉行礼,“我先告退了。”
宣祁玉道:“公主是去赴宴吗?正巧本王也是,不如公主与本王结伴同行?”
姜婉卿停在脚步,笑道:“不必了。我可不想因为殿下再被人莫名敌视,就此告辞。我先走一步。”
宣祁玉生得俊朗,身量挺拔,如芝兰玉树,长相偏柔美,性子温和。长得好,性子还好,是京中贵女的梦中情人。但宣祁玉在凤凰山的那次刺杀,出手狠辣,想取太子性命,姜婉卿记得那些杀手也是冲着她来的。
她知宣祁玉绝非良善之辈,这人绝不可接近,但有些话,她想问问宸王,他和太子争锋相对,必要是极了解太子的。
“殿下可知太子是否和陆家有仇?”宸王素有女人缘,又时刻关注太子动向,说不定他知晓这其中缘由。
这件事她一直想不明白,陆沅沅性子乖巧柔顺,又极富才情,虽爱慕太子,却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举止,太子却待她极刻薄,还扬言绝不娶陆家女为妻,对她的态度简直是厌恶至极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太子和陆家有仇,甚至是陆家得罪了太子。
宣祁玉摇头,“不然。皇后既然选陆沅沅为太子妃,便是因为陆首辅在暗中支持皇后,扶持太子。陆家和卫家是世交,何来有仇一说。”
姜婉卿想不出其中的关键,便不再想了。
宣祁玉还想要跟在她身后,姜婉卿突然停下脚步,脸一沉,拧眉露出凶狠的神情,“殿下再跟着我,我可要大喊非礼了。想必殿下不愿和我这个声明狼藉之人有了牵连吧?”
果然,宣祁玉不再跟上去,他看着姜婉卿远去的背影,对身旁的长安道:“做事可真绝啊,过河便拆桥,不过她张牙舞抓的样子,真的很可爱。”
长安皱眉,“殿下不会看上她了吧。”
“聪慧又美艳的女子,谁不喜欢呢?”
长安焦急道:“她已是太子侧妃,殿下怎可?”
宣祁玉屈指弹在长安的脑门上,“你家主子行事,何时轮到你来置喙。”
*
二月二十八是卫皇后生辰,朝中重臣及其家眷受邀进宫为皇后贺寿,男女分席而坐。
明珠公主魏殊是卫皇后长女,这次寿宴交由魏殊主持。
寿宴上歌舞生平,众人皆入座后,卫皇位和魏帝最后登场。
卫皇后身穿绣金凤云锦宫裙,带珠冠,浓妆遮住稍显疲惫的面容,美得明艳大气。
魏帝身穿黑色绣龙纹锦袍,金冠上是双龙拱珠,深邃的眉眼,颇具威严。
帝后就坐之后,众人跪地行叩拜大礼,山呼万岁。
后妃位于卫皇后之下,官眷按明妇品级就坐,再是各家适龄贵女。另一侧男子席位上,太子居首位,再分别是皇子、文武重臣,没有官职在身的勋爵贵族。
姜婉卿迈进大殿,扫了一眼列于两旁的贵女一眼,见她们各自脸上带着向往期待的神色,她们眼中的目标无一不是魏帝的六位皇子,六位皇子中容貌最出色的当属太子和宸王。
都是皇子,但在太子和宸王的衬托下,四皇子和五皇子长得实在平庸,六皇子虽相貌清秀但有些跛足,七皇子还未成年。
席上的贵女,姜婉卿只认得陆沅沅,陆沅沅的位置在那群贵女中靠前,只因她的父亲乃是当朝首辅,位高权重,而她也颇得皇后喜爱。
她身边的女子正同她小声说话,献殷勤,尽管陆沅沅的双眼有些红肿,但妆容精致,身着盛装,眼中神采奕奕,全然没因为被太子拒绝影响了心情,仿佛那晚被拒绝的不是她。
姜婉卿的座位安排就在陆沅沅的右边,在那群贵女中间。
当她走进殿内的那一刻,那帮贵女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起初是惊艳,然后是鄙夷,轻视,个个堪比变脸现场。
姜婉卿不理睬那些贵女的眼光,坐在自己的位置上,自顾自为自己倒酒,却暗暗观察着坐在上首的帝后。
只见卫皇后举杯敬酒,和魏帝低声说话,看魏帝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崇拜和爱意。
而魏帝则言语淡淡,兴致不高,偶尔回敬皇后,帝后相处更像是同朝臣推杯问盏,例行公事。
姜婉卿将心中的怀疑按了下去。
卫皇后对魏帝一往情深,又怎会私底下和陆韫来往,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荒唐想法。
“伤风败俗,不知廉耻。”
“勾引太子,又勾引陛下。这种人怎配坐在我们中间。”
姜婉卿眼皮跳了跳,顺着低骂声一眼横过去,对上一位穿绿裙,圆脸,容貌普通,脸上有几点雀斑的贵女。
即使脸上的铺了厚厚的粉,也遮不住眼下跳跃的几点雀斑。
姜婉卿冲她笑了笑。
那贵女直接翻了个白眼,嘴一撇,直接无视姜婉卿礼貌的微笑,又对一旁的陆沅沅低声说:“依我看太子殿下不过是暂时被狐狸精迷住,全京城能配得上太子殿下的只有姐姐。待姐姐嫁入东宫,成了太子妃,可要好好收拾这讨厌的狐狸精。”
被骂狐狸精的姜婉卿又毫不在意地朝圆脸贵女笑了笑。
“天啦!这人怎的如此不要脸。”圆脸贵女皱起眉头,五官也挤在一起,看上去很有喜感。
“你也少说几句。”陆沅沅垂下眼眸,想起那天太子对姜婉卿百般温柔体贴,不禁心头发涩。
那日太子狠心拒绝,是卫皇后鼓励她不要放弃,还说让她在寿宴之上好好表现,到时候卫皇后再顺水推舟,想办法让她嫁给太子。
“姐姐待会好好展示才艺,让某些人自惭形秽,无地自容!”圆脸贵女恨得咬牙切齿。
姜婉卿看了一眼陆沅沅身后婢女手里抱着琴,原来卫皇后打算安排陆沅沅在寿宴之上表演才艺。好让魏帝当场答应赐婚吧。
卫皇后可真是执着让宣瑾瑜娶他讨厌的陆沅沅。
不过,她只是需要一个太子侧妃的身份,好方便她行事,至于太子想娶谁当太子妃,都不关她的事。
她低头饮着杯盏里的果酒,果酒清甜,也不会醉人,她不由得多饮了几杯。
宣瑾瑜见姜婉卿一直在喝酒,怕她喝醉了,又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,“姜婉卿,你过来。”
姜婉卿听到太子在唤她,心猛地一颤,暗道不好。狗太子又要算计她了。
她却没抬头,她不想过去。
去了便是与这一众爱慕太子,眼睛有疾,被猪油蒙了心贵女为敌。
头埋得低低的,干脆装作没听见。
可那些贵女们却见太子看了过来,心情激动,又听到太子唤姜婉卿前去,个个是既羡慕又嫉妒,脸色变了又变。
那带着仇恨的目光像利刃,直往她身上刺。
“太子殿下过来了。”贵女们突然惊呼一声。
若不是上首坐着皇后和皇帝,这帮贵女怕都要尖叫出声了。
她们个个激动得脸色涨红,心扑通乱跳,心里期待太子是来找她们的。
圆脸贵女更是紧张得抓住陆沅沅的手,“姐姐,太子殿下过来了。他方才是不是在看我?”
陆沅沅也激动得手心冒汗。想看又不敢看那俊美不凡的太子。
可宣瑾瑜却从她面前经过,连看都没看她一眼,径直走到姜婉卿的面前,伸手,“孤再说一次,过来。”
“太子殿下居然亲自来找她,简直气死我了。”圆脸贵女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。
虽然宣瑾瑜面色如常,还是那张生人勿近的冰块脸,姜婉卿却觉得若是她说不,宣瑾瑜下一刻就会扭断她的脖子。
姜婉卿将手放在宣瑾瑜的手心,在那些贵女含有敌意的目光中,走向太子身侧的位置。
那原本是宸王的位置,见宣瑾瑜与姜婉卿十指相握走来,他却只是饮酒欣赏歌舞,好像对方才太子的所为浑然不觉。
四皇子实在看不下去了,他轻拉了拉宣祁玉的衣袍,悄声道:“三哥,我的位置让给你坐。让六弟和七弟挤挤。”
宣祁玉放下酒杯,笑着看向姜婉卿,那笑如春风和煦,极具风度,“臣弟自然要给嫂嫂让座。”
姜婉卿觉得自己快被那群贵女满是敌意的眼神生吞活剥了,赶紧端起桌面的酒饮尽了。
她低声道:“殿下这又是何必呢?事事都拿我当挡箭牌,会不会不太厚道了?你是没看那些贵女吃人的眼神吗?还有你的母后,只怕也恨死我了,殿下别忘了,你母后想杀我。”
宣瑾瑜笑道:“你接近孤的那一刻,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。”
他夺过她手里的酒杯,“替孤倒酒。”
姜婉卿不情不愿将酒倒进宣瑾瑜面前的酒杯中。
“喂我!”
姜婉卿诧异抬头,太过分了!他分明就是故意的!
宣瑾瑜一皱眉,姜婉卿立刻将酒送到他的唇边,“殿下请用。”
她即将嫁入东宫,以宣瑾瑜说翻脸就翻脸的性子,还是不要得罪他,才能过几日安生日子,正所谓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
卫皇后正要发作,魏帝却开口了,“今日是你的寿宴,不要扫兴。”
卫皇后尽管不满,但还是强压着怒火忍耐。
长公主魏殊赶紧站出来打圆场,“首辅大人之女陆沅沅自请为皇后娘娘弹奏一曲贺寿。”
这是事先安排好的。陆沅沅擅长琴棋书画,乃是闻名京城的才女,只需她当众弹奏一曲,得到魏帝的夸奖,卫皇后再借机以赏赐的名义求魏帝赐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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