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尴尬。
不。
确切地说，尴尬的只有我。
我斟酌了片刻，讪讪地把手缩回来，有些沮丧。
�我以为你没认出我，所以前几天在医院没打招呼。」
�不需要。」
�什么？」
�我们不熟，不用打招呼。」
林殊意低着头，熟练地摘着空心菜，全然没有跟我聊天的意思。
我默默点点头，生分又笨拙地往前推了推水杯。
�你……喝点水。」
�不渴，谢谢。」
怪冷淡的。
她拒绝了我，我不好继续热脸贴冷屁股，干脆就这么坐着。
拼命回忆住院期间，有没有干过什么丢人的事。
班长从厨房里钻出来：「孟庭轩，厨房用纸没了，你给我拿一卷。」
�哦，好。」
我匆忙起身，去柜子底层翻找。
房东的旧家具有些年头了。
拉个抽屉，整个柜子地动山摇的。
顶层倒扣在墙上的照片框率先受不住，发出几声低哑的呻吟之后，便朝下倾倒。
等我反应过来时，已经晚了，只能像个鹌鹑似的，抱头蹲在地上。
等着照片砸下来。
下一秒，眼前一暗，林殊意捏住了倾倒的画框。
因为逆光的缘故，我看不清林殊意的表情，只觉得她周身冷飕飕的，不怎么开心的样子。
�谢谢啊。」
林殊意没理我。
等我从画框底下钻出来，才看清她目光所及——
当年我偷拍林殊意睡觉的照片。
盛夏的阳光透过树的缝隙，落在少女完美的侧脸上。
她睡得沉。
连我偷偷去勾她的手都没发觉。
这一刻，我在考虑把照片抢过来吞下去的可能性。
�孟庭轩。」
�啊？」
�解释一下。」
我沉吟片刻，下意识抬手抓了抓脑袋，抓下了一捋头发。
在林殊意冰冷的目光中，我哂笑道：
�这不是……前任墙吗？哈哈哈。我就是纪念一下——」
�哦，是吗？」
林殊意指着我和兄弟的几组合照，冰冷的声线有了波动，「按照你的意思，你还跟男的谈过？」
我咽了口唾沫，「对……对啊，我、我都谈过。」
林殊意锐利的视线仿佛要将我烧化。
我渐渐地笑不出来了，眼神四处乱瞥，就是不敢看她。
�庭轩，你们——」
班长拉开厨房门，刚想说点什么，察觉到怪异僵持的气氛，陡然住了嘴。
林殊意沉着脸，把相框放回原位，抽出纸巾擦了擦手，拎起外套往外走。
�哎，林殊意，你干嘛去？」
�医院有事，先走了。」
�不是，孟庭轩的事还没说完呢……林殊意，你留下吃个饭。」
林殊意站在玄关，看了眼沉默不语的我。
似乎在等我说些什么。
可是让她失望了。
我什么都没说。
林殊意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讽笑：
�我一个不受待见的前任留在这，有必要吗？」
咔哒一声。
门关上了。
林殊意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