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瑶胸口猛地一窒：“阿莫？”
她下意识往洛桑那边走了一步，可看着他陌生的目光，却又顿住了。
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洛桑，冰冷而又疏远，明明是如此淡漠的目光，却又仿佛能透过他的眼睛，看见他心中燃烧着的熊熊怒火。
她停下了脚步。
洛桑却抬起脚，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，走到她的身边。
然后在钟郁同样冰冷的目光中，牵起她的手，一句话也没说地往后走去。
夏天夜晚的风都带点温热，可他的手却是极度的冰冷。
不知走了多久，路瑶忽然拉住他的手腕。
洛桑停了下来，他沉默了片刻，转过头来，眼中的冷意已经被掩饰过去。
路瑶心头微酸，别开他的视线：“你……”
话一开口，却哽在了喉间，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，因为钟郁说的话是真的。
他们确实如此亲密，她也确实跟他无数次缠绵，甚至在他手机里留下不少照片与视频。
尽管那些视频都被她删了，可留在她心底的屈辱与创伤，却永不会被删除。
路瑶看着自己握着洛桑手腕的手，只觉得一阵羞耻涌上心头。
她像触电般收回手，却又被洛桑更快地握入掌心。
“那不是你的错，为什么要用回忆来惩罚自己？”
路灯隐匿在婆娑摇曳的树影之间，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在洛桑的眼底。
“我……确实生气，却不是气你和他曾经做过什么，而是气你识人不清，直到现在也不肯离他远一点，能让他借着曾经的事来再度伤害你。”
“为什么忘不了他？因为还爱着？还是因为……”
洛桑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还是因为没有人能让你更喜欢？”
他静静看着路瑶的眼睛。
路瑶胸口骤然塌陷了一块，又酸又软，她摇摇头：“只是在路上遇到了，你不要多想。”
至于能让她更喜欢的……
路遥抬头看着洛桑在黑夜中也显得格外亮的眼睛，心中动了动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刚才从珠宝店拿到的耳钉，递给洛桑：“这个，是送你的。”
洛桑淡淡看了眼，接过后打开，眸光忽然顿住了。
路瑶道：“和你的眼睛很像，所以就买来了。”
洛桑眸光柔软下来，他将耳钉小心地收好：“我很喜欢。”
路瑶看着他眼中的笑意，心中骤然一动。
这一刻，她忽然就明白了洛桑家乡送礼的习俗。
是为了让同样在远处思念却又见不到她的人，能看着她送的东西，想到她时能露出笑容。
路瑶胸口一阵乱跳。
她闭了闭眼，平复下所有心情，认真地看向洛桑。
“我真的很期待，和你的每次见面。”
每一次，都无比期待。
隔天洛桑启程回夏国，路瑶去机场送机，依旧是从北京到拉萨的机场，从拉萨转机。
听着机场中登机的广播，路瑶忽然问道：“在藏语中，再见怎么说？”
洛桑看着她，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naranglaga。”
“阿……什么？”
“阿让阿噶。”
路瑶学了几次，才终于学会。
她笑着说：“阿莫，阿让阿噶。”
洛桑静静看着她，唇角缓缓扬起。
他也说：“路瑶，阿让阿噶。”
夕阳的余晖中，他转身进入了闸口，消失在路瑶视线中。
很久很久以后，路瑶才知道。
阿让阿噶，原来不是再见。
